今年初,DW接连发布了英文、中文版的纪录片,针对KK园区进行调查,揭露园区内的残酷行径,以及幕后黑手来自中国黑帮。2月29日,当地诈骗园区释放了上千名诈骗工作者,其中绝大多数是中国人。他们的命运如何?
缅北和妙瓦底合计至少有高达1000座园区,正在以每天超过10万人的规模执行电信诈骗。图为KK园区空拍。
在中国与泰国、缅甸当局的协调之下,週四(2月29日)缅甸妙瓦底的“诈骗工厂”在无需赔付的情况下,释放了1200名诈骗嫌疑人并移交到泰国边境城市美索。据多家泰国媒体报道,其中高达900多人是中国公民,将直接搭机被遣送回国。
妙瓦底与美索由一条狭窄的莫艾河隔开,同时作为缅甸与泰国的国界。这些诈骗嫌疑人在被园区释放之后,会透过两国之间的一座友谊大桥进到泰国。这场“打诈行动”预计为期3日。
“今天(2月29日)是第一批,刚刚7点已经出来了,现在已经过河了。”目前待在美索、曾参与协商的前全球反诈骗组织GASO成员Sammy週四告诉DW,并称当日将有6台包机载送中国人返国。
DW查阅了当日航班,由中国包机运送的第一批150名人员,已于週四下午从美索机场起飞。
中国为何开始强打妙瓦底?
随著电信诈骗的全球受害者增多,北京也面臨日益高涨的国际及国内舆论压力,对清扫缅甸各区域电诈园区的态度更加强硬。
过去中国打击电信诈骗园区的行动,几乎都是以缅北的果敢自治区为主。由于该地位处中缅边界,中方因此握有较大的影响力出手扫“诈”。
相比之下,KK园区所在的妙瓦底一带往往不见动静,被中国人口贩运受害家属视为“最黑的地方”,主因是中国若要打击该区,必须寻求与泰国政府的跨国合作,合力设法对缅甸军政府施压。近期这一波打诈行动,其中一项关键即来自泰方的配合。
DW透过来源取得泰国当局闭门简报会截图。泰国警方正在协调营救路线,已顺利从缅甸诈骗园区移交人口贩运受害者。
此外,中方自去年10月以来对缅北的强力清剿,确实带给妙瓦底的犯罪组织一定程度的压力。当时缅北果敢武装份子以“铲除电诈”为由发动内乱,中方也藉此遣返大批诈骗人员。近日中国警方更将多名重大犯罪嫌疑人一网打尽,从缅北陆续押解回国。
Sammy告诉DW,继缅北情势转变之后,KK园区11月即宣布将“免赔付”放人,意指不需要缴交赎金即可离开园区,但当时中缅边境的多处岸口已被封住、难以偷渡离境,加上缅甸军方担忧在他国政府施压时“没人可以交”,因此希望保留“额度”交由军方日后移交,“所以他们(诈骗嫌疑人)从11月被关到现在,陆续有在做遣返动,累积最多时有达到3000多人,现在剩1000多人”。
泰媒“Transborder News”也引述地方安全部门消息人士报道,早前中国警方就曾前往美索设立指挥中心,预备展开打诈行动。然而美索另一侧的妙瓦底,由多个缅甸少数民族武装份子占据。出于安全考量,中国当局当时要求对此行动保密。
根据Sammy的说法,这次中泰缅联手打击妙瓦底,以KK园区释出的人数最多,但即便中泰加强对妙瓦底的打击力道,Sammy向DW坦言,KK园区“没倒闭”、诈骗事业仍在运作中。
被遣返的“诈骗嫌疑人”何去何从?
目前尚不清楚这些从妙瓦底诈骗园区获释的中国人,回国后是否会被认定为“人口贩运受害者”。
依据中国现行的法律规定,来自缅北园区的人员可能全数遭到批捕,并被以“非法越境”及“诈骗罪”罪名起诉。若主张无罪,当事人须证明自己确实被胁迫从事诈骗。
在这批获释的人员之中,还有另外200名非中国公民。一位不愿具名、参加了泰国执法部门闭门简报会的非政府组织工作人员称,其中许多人来自非洲。
在泰国,从诈骗集团中解救出来的受害者通常有两种选择。第一种是经过泰国冗长的身份检验流程,以确认是否为人口贩运受害者。第二种是向警方自首,承认自己违反了泰国的移民法。
选择第一种的人,若被认定为人口贩运受害者,将由泰国方面安排食宿,直到被遣返回母国。如果他们未能被认定为受害者,则会被关押在拘留中心长达一年。